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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蓝-惊孪案-魂启上

    梆子一敲,震起了空气中的胭脂粉末。笛子声正起,尖锐得仿佛要刺穿人的皮囊。

    一个转身,突然睁大的眼睛引入眼帘,眼部的油彩画得甚是浓艳,特别是眼角的勾勒,妖媚得有一丝诡异。“春~光~满~园~万~华~妍~~”,那声音柔媚得百转千回,勾人心弦。她甩了甩戏服的衣袖,眼睛里放出的光仿佛要灼烧整个剧院,微微往前碎了两步,那绣着金花的绒布鞋窸窸窣窣地挪动起来。台下的看客都被她那蓝色的戏服吸引住了,两只鸳鸯依偎在一起,那粗细分明的金色线条围绕着鸳鸯开始环旋。唱完那一句,奏乐依然清脆地响着,但她愣在了那里,表情柔苦,蔓延着纠结,突然,她的袖口里滑出一把匕首,那锃亮的闪出来的光瞬间汇聚了大家的视线。不及眨眼,那把匕首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房,台下的观众都吓得乱了方寸,仓皇地逃离了剧院。那件蓝色戏服上浸润的血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鲜红杂糅成暗黑,把蓝色戏服上鸳鸯的脸玷成一片腥红……

    太阳落山,远处的群山逐渐显露出它的阴影,和那落霞的炫红构成了一副不搭调却也看不腻的图景。河边,两人脱下衣服,舒展了筋骨便一跃跳入小河,扑起的水花成了最后的动态,随后,河面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波纹,下水的两人也没了动静。就这样,五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渐渐地,一个人平躺着浮了起来,背面朝上,臀部裸露着,突然,一阵呛声传来,那个人挣扎不适地动了起来。

    “好吧,哥,你赢了!”说着还呛了两声,咳出点水来。

    随后,另一个人也从水中直立窜起,“每次跟我比憋气都是输,你还不服气。”说着,他捋了捋湿润的头发。

    输的人叫徐之凡,是徐家的独子,自幼丧父,赢的那个叫林魏,是之凡的母亲领养的一个儿子,从小两人就玩得特别融洽,到现在都是二十岁出头,两人的关系如同亲兄弟。

    说罢,两人又钻入水里,相互扑腾打闹着,不知觉中渐渐游向了远方,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黑暗即将降临。晚霞还剩最后一丝光,仿佛轻蔑一笑,暗示着夜晚的不平静。远处,再远处,更远处,一团黑漆漆的人影融入了这景色中,他穿着黑色的褂子,嘴里吸着烟管,一吸,烟管里飘起了白烟,吸到最后一口,他微微地叹了叹气,拿下烟管,带上黑色的帽子,匆匆消失在这即将到来的不平静中。

    层层叠叠的乌云以难以预估的速度聚拢,最后一丝光消失了,暴风雨即将到来。

    林魏抬起头望了望天,“糟了,马上下雨了,之凡,快走。”说时迟那时快,林魏拉着之凡快速游向岸边,穿起了衣服。但还是来不及,豆大的雨已经下了,狠狠地砸在两兄弟身上,两人快速朝着家跑去,衣服已经湿透,风也渐渐变强。

    之凡的母亲,陆华,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她把大门打开,尽管外面是一片漆黑但还是聚精会神地张望搜寻两人的身影,从最初雨势还小,到狂风乱舞,甚至到最后的雷电交加,陆华越来越焦急,她在屋里踱步,来来回回,脚步错乱,双手胡乱地搓着衣角,担心着两个孩子的安慰。

    突然,外面传来之凡的声音,“娘,娘。”陆华停下脚、张大嘴望着外面,兄弟两奔跑的身影依稀可见,突然,一道雷劈下来,那惨白的光乍现屋外的景,两兄弟面色匆匆,头发湿乱,一晃眼,陆华的眼睛一模糊,那两兄弟变成了一个拿着砍刀的黑衣人,刀锋还沾着一点血,突然,她脑海中回想起那锁在心里不愿记起的一幕幕,一个男人在地上翻滚着,砍刀一刀刀把他切成碎肉,溅起的血洒在黑衣人的脸上,砍得越过瘾,黑衣人笑得越狰狞,最后,他放下了砍刀,扒了旁边惊恐无助的妇女,开始了肆无忌惮地**欢愉,血液从黑衣人那极度享受的脸上滴到身下妇女的脸上,伴随着妇女疼痛的嚎叫而有节奏地滴落。

    一道闪电又劈了下来,雷声比刚才更震耳。陆华从回忆中抽了出来,她轻轻地抚摸着胸口来调节自己混乱的气息。这时,两兄弟回来了,关上了大门,跑过场院,来到屋里。

    “跪下!”陆华看都不看两人,直接背对着喝令着。

    “娘,我错了。”之凡可怜地看着娘的背影,“我们也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让娘担心了。”林魏也补充地求饶着。

    “别说了,你们就在这儿跪着,不到天亮不准起来!”陆华甚至没对两人甩着正脸,便进了里卧,兄弟两委屈地不知所措,在夜里抱着相互取暖。这时,里卧又传来陆华气愤的声音,“不到天亮不准起来,给你们涨点记性!”便吹了蜡烛准备睡觉。黑漆漆的屋子里,兄弟两感觉更冷了,于是抱得越紧了。

    这时,屋外影射出烟斗的黑影,那个身穿黑褂子的人站在那儿,往屋里瞅了瞅,便又匆匆地消失在这雷雨夜里。

    次日清晨,屋外是暴风雨后宁静的残相,陆华翻了身起来,看到兄弟两睡在地上冷得瑟瑟发抖,于是从里屋拿出一床被子盖在了他们身上。打开门,屋外一片清新,一片翠绿,陆华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便开始后悔是不是昨天对两个孩子太毒了,于是转过身抱歉地看了看熟睡的兄弟两。

    南京城里,一个穿着天蓝色学生装,长发飘逸的女子站在戏剧台前一动不动,背影看起来纤细苗条。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那个自杀戏女的唱戏声,“春~光~满~园~万~华~妍~~”,女子偏了偏头,听到了这句唱词,实在优美,但在这空无一人的戏院,看着空旷的戏台,她只露出了浅浅一笑。剧院外传来一阵甜美的呼唤声,“知夏,好了没有,该回去了。”听了,那个女子转过脸来,回应了一声。

    在喧闹的南京城街头,四个身着学生服的女子排列着走着,引得路人纷纷围观。马车夫热情地把马车停在四个女子旁边,“四位蓝小姐,今天不坐车回去啊?”其中一个女子微笑着回应着,“不用了,谢谢师傅。”

    这四位蓝小姐是南京城家喻户晓的人儿,他们都来自南京城的名门望族蓝府,都是蓝府当家老爷蓝敬容的孙女,说来也巧,蓝敬容生来有福,生的两个儿子蓝锦东、蓝锦西的后代都是女儿,名字也特别诗意,知春、知夏、知秋、知冬,知春和知夏都是大儿子锦东的女儿,知秋知冬则是二儿子锦西的女儿,四位千金也按照年纪来排名,最大的是知春,最小的是知冬。

    “知夏,你每天都要来这戏院看看,这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啊?”知冬好奇的问着。

    “没什么,我就喜欢戏剧,你看,绵延的唱腔,鲜艳的油彩,美丽的服装。”知夏说着便又微微地陶醉了。

    “但是,唱戏都是那些不入流的女子才干的啊,大娘肯定不会支持你的。”知冬坦诚的说着。

    知秋冷冷地冒了一句,“而且我听说这个剧院还死过人。”

    三姐妹都打了个冷颤。

    “算了算了,你们不要给爹娘说啊。”知夏只好屈服了,不再谈这个话题。

    “诶,对了,还有半个月就是爷爷的八十寿辰了,你们想好送爷爷什么吗?”知冬顺利开启了新的话题,三姐妹都水深火热地聊了起来,只剩知夏想起刚刚在剧院听到的那句不知来源的女子的唱词,越想越可怕,知夏的表情渐渐凝重,后背也渐渐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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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惊孪案-魂启下

    滴答,滴答,滴答。一滴滴雨水沿着屋顶的瓦片顺流下来,滴到台阶下的干涸的废弃的台子里,台子里杂乱不堪,有废弃的石块,锐利的锄具,肮脏的泥土,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已经干固的液体,像血,又像红苔癣,总之,闻起来让人反胃。

    林魏来到台子边,捏着鼻子拿了两把锄头,便离开了这令人恶心的角落。当他转身的时候,后面台子里一块不透明的口袋动了动,他不以为意,准备离开,这时,突然一只鸟从口袋里飞了出来,着实吓了林魏一跳,一股血腥感从口袋里渐渐飘出,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他缓缓凑近,想探出个究竟。这时,感觉后背一阵咳嗽,林魏转过身,晃了一下神,“哦,娘,是你啊。那口袋里是什么啊?”林魏朝那个台子指了指,这时陆华一阵惊慌失措,却又故作镇定,“没,没什么,沾血的鸡毛而已,今天中午吃鸡肉啊,之凡还在外面等你啊,快点去做农活啊。”说着,凑上前,死死捏紧那个口袋,便走了出去。林魏只是有点好奇,但并没有对娘有任何猜忌。

    因为昨天惹娘生气了,所以今天兄弟两干农活特别的积极,晚春的太阳有点点毒,干了不久,兄弟两热出汗了便褪去了上衣,**着继续挖地。

    到了中午,兄弟两实在是又累又饿,便休息坐在田埂上等娘拿饭来,果然,不一会儿,陆华就提着两盒饭歪歪扭扭地踩着坑洼不平的小路过来了。拿了饭,兄弟两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陆华看到两个儿子着吃相不觉笑了起来,“慢点吃,慢点吃。”之凡看到碗里的鸡肉,喜出望外,“娘,怎么想到今天给我们弄鸡肉啊?”陆华一脸愧疚,“昨天娘对你们两小子的惩罚太过了,来弥补你们。”说完,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那两个正埋着头吃饭,没有顾及陆华具体说的什么,陆华看到两个孩子吃饭吃得投入,便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们。之后,便沿着那坑洼不平的小路走了回去。

    最近的天气总是很善变,俗话说,“春雷响,万物生。”,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临近下午,雷声从云层之外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农活做得差不多了,兄弟两扛着锄头,累得直不起腰,佝偻着背回家了。

    放学后,知夏撇下三姐妹悄悄先走了,又再次站在戏院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始终不敢进去,因为每次来剧院仿佛都是空无一人,之前她一直认为是夜场开始之前大家都去后台准备了,但听说这里死过人后,知夏有点怯懦了,但是还是敌不过好奇心,她谨慎地迈着每一小步,一进去,里面仍然空荡荡的,知夏鼓足勇气叫了一声,“有人吗?”,但始终无人回应,正准备离开,她突然看见角落里一个老头杵杵地站在那儿,黑暗中,知夏仔细无法看清那个老头的容貌,只听见那个老人用低沉的声音弱弱地回复了一句,“春光满园万华妍。快走吧,姑娘。”听着老人用方言回应着,知夏突然记起昨天来到剧院时传来的那一句相同的戏曲声,晃过神来,那个老头已经消失不见了,知夏吓得连忙跑出了剧院,径直回了家。

    兄弟两走到家门口,发现母亲神色慌张、形迹可疑地从屋子围栏背后出来,和兄弟两正面相碰,母亲不觉得吓了一跳,叫出声来。看到两个儿子疑惑的表情,反而先怪罪他们起来,“你们两小子说话走路都不出声啊,吓我一跳。”,之凡看了笑了笑,说道:“娘,你这么慌干嘛?”“没事,没事,就被你们吓了一跳,没事啊,没事。”说着,挥了挥手,进了屋子。

    还是下午十分,乌云便又快速地汇聚起来,几滴雨已经零零散散地滴了下来。

    “糟了,衣服还在田埂上,忘拿了。”之凡突然想起来,拍了拍脑袋,陆华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问了问:“你们把田埂的引渠堵住没,下了雨,河里积水漫了漫到田里,你们今天的活不是就白干了。”之凡又拍了拍脑袋,“啊,忘了。”陆华无语地指了指两个人,“你们两个哦,”便带头去往田边了,“快点,一会雨下大了都回来不到了。”兄弟两拿着锄头在后面跑了起来。

    还没跑到田边,雨就开始下了,比昨天还要强,还要大,看到这架势,林魏立刻叫住母亲,“娘,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阿凡弄了就回来,这么大的雨。”陆华根本没听到,抢过之凡的锄头,便开始娴熟地弄了起来。雨好像是从天上泼下来一样,陆华的头发全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额头,因为雨打在她脸上,所以她不得不眯着眼继续挖着,旁边河里的水岸线越来越高,快要和田埂齐平了。

    这雨大到大家都没有料想到,做再多功夫都是徒劳,按这速度,漫下来的洪水肯定会把整片田淹完的,陆华根本没想到雨势会这么大,也没时间回头看水岸线的上涨。之凡和林魏一直在制止母亲,叫她回去了,但雨声大得盖过了兄弟两的声音,陆华没办法,看到水已经完全冲散了泥土,便回头,不觉吓了一跳,河水已经漫出了河界,看到两个孩子抓狂地在那儿喊着,便准备放弃,大吼一声,“回去,回去。”

    兄弟两转过去准备狂奔,突然听见母亲的一阵尖叫,糟糕,陆华失足掉进河里,被来势汹汹的河水冲到了远方,兄弟两急忙跑到岸边和河水开始赛跑,陆华已经被冲的有点远了,林魏踩着水一路狂奔,离陆华不到十米处是一个水闸,就是农村里用一根根钢筋和铁网建立起的一个屏障和断水坝来隔离河里冲下来的垃圾杂草,“不好。”林魏大叫道,之凡也看见了远处的水闸,在林魏后面狂追着,林魏顺利抓住母亲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水里胡乱地扑腾着,陆华想要说什么,但是被扑来的水呛着,一直没有说出来。陆华尽力抓住上身**的林魏,她的指甲在林魏上半身胡乱地刮着,出了血,林魏忍着疼痛拉着母亲,这时,之凡也跑了过来,他想抓住母亲的另一只手,但扑来的湍急的河水扰乱了他的视线。两兄弟都没了力气,陆华也没了力气,最后一股激浪打了过来,拍走了陆华,兄弟两跪在河岸边,心痛地呼唤,但是都无济于事。只听到水闸处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出口的一片水域被染成了鲜红色,一条条翻白的肠子缠在钢筋旁边,越拉越长,越拉越长,肠子渐渐被强大的水的冲击力冲断,碎成残渣和着河水流向远方……

    四姐妹聚在一起,坐在大厅里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爷爷的八十大寿。

    知春一本正经地说着,“奶奶走的早,这次我们一定要让爷爷感受到快乐幸福,不要那么孤单。”

    知冬站起来,摆了摆手指,“说得对,我们应该表演个节目,让爷爷开心。”

    “或者,我们可以给爷爷买个礼物。”知夏补充道。

    “明天学校休假放周末,我们可以出去给爷爷选礼物。”知春高兴地说着。

    这时,老大锦西的妻子高沁从正门走了进来,“你们啊,明天哪儿也不准去。”

    “娘,为什么啊?”知秋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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